珠宝盒七双布鞋(上)-诗炉林下

七双布鞋(上)-诗炉林下

(小说)
我每每去集市的时候,如果说是买菜,总免不了要光顾一下那个惨淡的角落处。角落之所以惨淡?是因为它偏离了街市中心埃尔隆德,很少有人光顾,都是一些衣衫破陋的人从遥远的乡下赶来专门兜售自家种的葱和韭菜之类的菜物的。我之所以喜欢那个地方,一来他们的菜很新鲜,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纯粹的“绿色食品”吧;二来也是深知生活之艰难,别看他们的菜价很便宜,也许那是他们惟一的生活收入,他们靠那些钱维持生计了!也许你的那几块钱母羊有角吗,甚至几毛钱,对他们而言都是帮了一个大忙了。这不,一年下来,倒经历了这样一件事情。
我没想到的是,山叔也来卖菜了。

其实,我是先认识山阿姨的。山阿姨是山叔的老婆。那时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虽说是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将20年了,但对于深居内陆的大西北而言,人民的生活依然处于极度艰难当中。就我家来说,由于子女要上学、家中人口多、庄稼也不见好等原因,家里开支入不敷出。因此,我决定外出务工珠宝盒。恰好镇上的一些干部招揽人员,说去新疆承担棉花地里的一些工作,我便报了名。山阿姨也是其中的一员,但那时我是不认识山阿姨的。我们在统一安排下,集体坐上了开往边疆的列车。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重生长白山下。那时候社会还是相当封闭的,很多农村子弟都没出过远门,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农村妇女。我们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但同时也流露出了担忧,这样不免在一些行为中乱了手脚。再加上当时的火车运行数量是十分有限的,并且车站管理十分混乱,还有军人荷枪实弹站岗哩,我就亲眼看见一个军人对一些试图从窗口爬入火车的男人鸣枪示威过。上车的时刻到了,大家蜂拥而上,唯恐火车启动时落下了自己。我背着家里自制的一条棉被也使命地往前挤喜马拉雅星。在即将临近车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我前面的一位妇人不慎踩入了火车与站台之间的缝隙,一条腿已经深没其中了;另一条腿蜷曲在外,她发出了“啊”的一声宅门小寡妇。我如果再往前走,只顾上我自己的车,她也许就会被蜂拥而上的人群踩死,至少折断一条腿舞出我天地。我下意识地弓了弓背,用背上的被子阻挡后来的人群;一手撑到前面的车门上,取得了一定的支撑力;另一手迅速地把她提了出来。那时我才20多岁,力气大。

这样我们就相识了。她说她是某某村某某家的媳妇,将近50岁了。如果不是我,她可能就没了。她流着眼泪向我感谢了好一阵子。鉴于年龄,又因她丈夫的名字里带有一个“山”字盏记,我就叫她“山阿姨”。
山阿姨瘦小瘦小的个子巩金瓯,脸倒很圆。额发稍有些凌乱,许是赶车时被风吹的。方圆方圆的眼睛里微有些血丝,些许见得苍凉。一身素朴的衣服格外干净,那定是山阿姨亲手缝制的。脚上一双布鞋,方方正正,很轻巧。我想,山阿姨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巧于女红的大美人。
山阿姨有两个儿子,已经成了家,娶的都是外乡的媳妇,脾气都挺大的星变九天。这不,儿子成家之后,自己老两口倒没地方去了,住进了老庄外的门房里。“那还是老先人留下来的,都破败不堪了。只容得两个人住,局促得很。”山阿姨喃喃地说。山阿姨还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外县。女儿倒也孝顺,时不时地前来看看,但住宿却成了问题。“大嫂子,今晚我住你那儿?”女儿朝她大嫂难为情地说。“不方便哩,我们都浑炕挤了。”她大嫂笑着说。“二嫂子,今晚我可要住你那儿?”女儿半开玩笑地说。“来啊像素地下城2,来啊。”她二嫂子笑着答应。待晚上她去住时,二嫂家的门早已被回了。正是伏中天气,天下起了雷雨,这可急坏了她。女儿三推两推,不料将门板都推掉了。“天爷呀,这不是要我命吗?”山阿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不由自主地浑身一缩。自那以后白芙泥,山阿姨就不让女儿前来看她了花瓶姑娘,女儿也就不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呢!”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我说没事,都是乡亲嘛,再者出门在外,应该互帮互助。她解开了背包,把手伸了进去,反复摸了半天,方才寻得一双布鞋来。“来,孩子,孩子尚语贤,我再没有东西可送你了,这双鞋你拿着吧!”我的某根神经似乎被什么击中了,全身沉重了起来。我可爱的陇中女人啊,我们抛夫舍子,告别家乡,为了生存,将要前往遥远的异地他乡,去风俗扰扰的边疆地带,在茫茫无际、赤日炎炎的大戈壁滩上,用一个女人所有的力量去迎接任何风暴的袭击。你怎忍心将日日夜夜缝制的鞋——那将伴你又要走过多少日日夜夜,多少凄风苦雨;那是你心血的凝聚好兄弟干一杯,那是你心灵的慰藉——相赠于我?如若,在这四处奔波的日子里吊单杠的好处,你又会有什么闲暇精心打造这同样的精品?谢谢你啊,我可爱的山阿姨,在这荒凉的旅途中邂逅的苦难的乡亲!我稍微平静了下情绪,忙说:“真不用了,谢谢山阿姨!我也带着一双哩。”邻座的几个旅客也帮腔,“你老人家就不用给了,你看你出门多不方便,你给了后你过去换洗的鞋都没了。她们年轻,自己乘闲可拉好几双了,比你来得快!”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山阿姨这才收拾了起来。
火车缓缓地驶入夜色之中。很多旅客都已经睡熟了,只听见火车“咯,咯”地响。时不时地风卷起沙子击打在车窗上,“乓乓,乓乓”。

我在哈密就下车了,山阿姨被运到了遥远的北疆。晚上我在整理铺盖准备就宿的时候,瞬间惊呆了,郝璐璐我的铺盖里夹着一双布鞋——那正是山阿姨要送我的那一双。青色的鞋面端庄、方正,在油灯下熠熠生光;四边一丝不苟,不见得一些些毛茸茸的线头儿。山阿姨这是铁了心要送我的。我不知如何是好,高兴又难过。我跑出屋外,望向遥远遥远的远方:无穷无尽的夜色伸向天边,绵延不绝;偶尔刮起的冷风,干燥又猛烈,击打在我的脸上,像针刺一般疼。
之后,我迅速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以后伴我的,只是明晃晃的太阳、滚烫的热辣辣的大地和洁白如雪、随风翻滚的棉花田。只是有时在深色的夜晚中,我会时不时地想起山阿姨——那个可怜的女人。亲爱的山阿姨啊新婚夜未眠,你还好吗?你还会回想起与你邂逅相遇在艰难路途中的这个女子吗?你是否想到了这个与你命运相当的女人每天穿着你那双青布鞋像风一样奔驰在棉花田里,正用它去延缓一种别样的煎熬和一种无穷的相思?山阿姨啊,山阿姨,只愿生活在重担下的你不会失去对明天的希望。就像今夜的星辰一样,明天戈壁滩上的你依然如同年轻时候的你一样,妩媚,动人娄清,像风摆棉花般甜醉……

然而,我应接不暇于生活中的痛苦和欢愉,随之就忘却了山阿姨。直到后来。
(待续。下期见)
(图片来自网络)